我似乎嫁給了他
郭小莊和國劇的三十年情緣(一)
【民生報/王惠萍整理 郭小莊口述】
1989-06-18

舞台上,郭小莊留給觀眾的永遠是亮麗的身姿,然而在這份亮麗的背後,卻累積了三十年的汗水和淚水,以及一顆永不屈服的心。今年是郭小莊學戲三十年,以及「雅音」邁向第二個十年的起步,此時此刻,她回顧這一頁從舞台邊緣泅游向舞台中央的漫長奮鬥歷程,意義格外深刻。

●以一首「大公雞」考取大鵬劇校那年,我才七歲半,爸爸為我虛報年齡報考,考取後向校方自首,校方不多追究,也才開始這一段充滿淚水和汗水的學戲生涯。

初入劇校天天哭
和同期的李璇等同學比起來,我的個頭兒要矮上一截,年齡也小上兩歲,倒立拿鼎、下腰等基本功更是練得我叫苦連天,常常稱病偷懶。

初入劇校時,我常常想家,那時家住在板橋,我坐在教室向外瞭望,竟天真地以為一牆之外的那座橋就是「板橋」,翻個牆過個橋就可以逃回家了。

在教鞭飛舞的這段日子,我沒有一天不哭,周日媽媽來探望,我吵著要棄學回家,可是又常常是媽媽到校門口外買個麵包就可以讓我回心轉意:手拿著麵包,滿足地點頭:「好,我學戲!」

爸爸鼓勵練私功
在國劇這條路上,爸爸是支撐我邁步的第一個力量。我因為年紀小,記性不如人,功夫也較難領悟,不免心生「不如人」的自卑感,爸爸就告訴我:「練私功很重要!」於是每天中午十二時至二時就成為我練私功的時間。

沒有刀鎗把子,爸爸動手做了一副;沒有老師看功,爸爸請蘇盛軾老師代勞。每當我受挫時忍不住落淚,蘇老師的一句話對我啟示最大,他說:「擦乾眼淚吧,把淚水換為汗水!」

然而,畢竟孩子氣,偶爾手上練著刀鎗把子,眼光卻不免向門口溜轉,心中納悶著:「爸爸怎麼還不來?」彷彿功夫是練給爸爸看的。

最怕半夜上廁所
在劇校過的是團體生活,那時宿舍在銅山街十三號,八個人擠一張通舖,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半夜上廁所,往往得利誘隔舖同學結伴去上,以免心中「鬼影幢幢」。

每天清晨六時,王媽媽就吆喝著我們搭卡車往劇校練功,夜裡十一時才返回宿舍就寢,我們的天地就祇有這兩個定點,偶爾從卡車偷覷一下街景都會好奇的很。不過,少女時代的第一封情書也在銅山街口的麵店收到:對面台大商學院的大學生對於我們這群結著長辮子的學戲女孩很感好奇,常常託「矮子老闆」轉字條。不過約會始終是不敢的,祇有展讀字條時心中那份既青澀又甜蜜的感覺,令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