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收孔雀膽 暗勸夫婿歸 嘹嘹孤雁繞宮帷，梁國奇傳阿蓋妃。 這是明末劉毅庵的「詠阿蓋妃」詩。阿蓋公主的事蹟在「新元史」及「蒙兀兒史」中都有記載，故事發生在元代末年，紅巾賊寇攻打昆明，雲南梁王不敵，全仗大理總管段功相救，方得保住昆明。梁王感激深恩，不僅封段功為平章，並將其女阿蓋配婚。然而，烽火平靖之後，梁王卻開始憂慮自己的權勢恐將不保，因而對異族女婿起了疑心，更在群臣的挑撥及安排下，佈下了天羅地網暗襲段功，同時又擔心段功潛回府門挾制其女，遂將毒藥孔雀膽交付阿蓋，命其毒死其夫。 「功高蓋世不賞，勇略震主身亡」原是人性的悲劇，而阿蓋竟陷入了兩難的困境。父命固然難違，但面對磊落坦誠的夫婿時，卻不忍也無顏道破陰謀。劉毅庵詩中「雀膽陽收全父命，蘭釭暗剔勸夫歸」，就是說她表面上收下了孔雀膽，背地裡卻暗勸其夫回轉大理。如此尖銳的衝突與痛苦的矛盾，原是戲劇舞台上絕佳的題材，然而在為陸光編寫「通濟橋」時，經我和侯啟平先生再三思考討論後，終因競賽戲的顧忌而捨棄了這一段，改以較間接的方式表達。不過，在雅音的「孔雀膽」裡，這場卻是高潮主戲。郭小莊向來偏愛衝突性強、大起大落的情節，而她愛恨分明、激烈誇張的表演特色，並正適合詮釋阿蓋的心境。在「孔雀膽」的「駭變」一場，先是獨坐深閨自思自歎，一向以緩慢沈重見稱的「反二黃」，經朱少龍老師特別設計，保留了凝重的特色，卻加快了尺寸，以顯局勢的緊迫與內心的千迴百轉，激烈的水袖更是焦慮與矛盾的具體表徵。而當她強顏歡笑面對夫君時，又轉而以輕快的西皮唱腔以及柔媚的身段，極力渲染大理美景，誘使其夫還鄉以脫離險境。這段表演，表面上輕鬆柔美，實則風雨馳驟，是難度極高的內心戲。最後接孔雀膽一段，先和父王憤慨力爭，繼而婉轉哀求，終至含淚盟誓、表明心蹟。此時音樂一波緊似一波，做表也一層深似一層，高度的戲劇張力形成了上半場的高潮，更為「緣盡」一場中配合斗篷身段的哭段郎、問蒼天，預作了有力的鋪陳。 為了凸顯「駭變」及「緣盡」的悲劇氣氛，本劇前幾場，特別安排了熱鬧紛華、歡樂溫馨的情節，例如「賜宴」中充滿邊塞風情的舞蹈，以及「郊遇」中並轡策馬的身段，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女主角之外，小生段功和武生矢烈在劇中都有很重的戲份，段功死前的二黃唱腔悲壯蒼涼，矢烈則在燈光效果配合下，藉武功展現內心的複雜。他如老生梁王、花臉楊淵海、馬成龍也都各有發揮。總之，「孔雀膽」也許不是十全十美，卻是許多人心血智慧的結晶，我們衷心期望這齣戲能帶給觀眾感動及啟示。（本文作者劇作家） |
